绝大多数学习插花的人都无法回避“池坊”这个名字,因为在数百年的传承中,它不仅是一个经营有道的花木之家、一个教研相长的花艺学院、一个博采众长的花道流派,西方人眼中典型的东方审美之一。
编者按:绝大多数学习插花的人都无法回避“池坊”这个名字,因为在数百年的传承中,它不仅是一个经营有道的花木之家、一个教研相长的花艺学院、一个博采众长的花道流派,更成为了日本人的精神象征之一,西方人眼中典型的东方审美之一。其对社会的美育和德育尤其是禅宗教化方面都起到了“润物细无声”的作用。在今天中国传统文化复兴的大势下,我们既不应筑起“民族主义”的藩篱,也不应抱着“拿来主义”点头哈腰,不单要学习其花道技艺,更要审慎细致的研究其背后的花道精神和渊源。知己知彼、求同存异,才能重塑中国人自己的花道精神。
向水墨畫學習
池坊専永
除了父親以外,還有一位先生教我關於花草樹木的事。他是我高中時代的水墨畫老師。
老師每星期一次到家裏來教課。水墨畫的上課方法不是坐在椅子上,在桌上練習,而是在榻榻米上鋪上毯子,毯子上鋪上宣紙來作畫。首先需要看老師的範本,再從中模仿。
誠如所知,水墨畫以墨汁作畫,沒有顏色,只有墨色的濃淡而已。因為是以濃淡的程度表現各種色彩,所以和彩色顏料不同,無法借助色彩之力來混淆。
我最初學習的是梅、蘭、竹、菊四君子的畫法。例如畫蘭花葉片時,需要先大力落筆,再乘著此勢畫開。葉片的濃度並非均等,而需先將筆含上薄墨,在筆尖畫開的一小部分加上少許的濃墨,如此一來即可表現出葉片的表裏陰陽。我深深記著老師為了讓墨淡些,以舌尖舔筆調整的樣子。
畫竹子的時候,老師這麼說過:“因為竹子是從下長起,所以不能由上方開始畫。竹子根部蘊含著力量,因而能夠向上伸展。如此,將筆橫倒,從下順勢往上畫出竹節,便可呈現飽含力量從地面立伸的竹姿。”
現在,我若想用某種草木在插花作品,會參考繪畫。畫師們的畫,構圖巧妙,並能捕捉主題與個別的特徵,將其收在畫面中。其中,特別從水墨畫可以學到最多。
雖然都是用墨汁,我不曾向任何人學習過書法。因為有不少機會用毛筆寫文字或自己的名字,所以我基本上都是自己練習。我使用的是在中國買的書法字帖。貼中,一個字用不同的字體寫成,我邊參考邊獨學喜歡的字體。以喜歡的字為範本,重複練寫後就成了自己的字了。這個時候,從水墨畫中學到的筆法幫了我許多,我想這是因為學畫時習得了基本運筆的原故吧。我常聽到人說我寫的字可以看成一幅畫呢。
【观思】
从传统上讲,插花并非一门独立的艺术,而是与琴棋书画等雅道融合的环境艺术,体现着禅理道法、诗情画意的生活艺术。除了对自然山水草木的写实或写意描摹,插花的意境审美来源于禅意、诗意、画意;插花的技法构图借鉴于绘画、书法以及园林布置,这是日本插花与中国插花共通的取法之道。
禅花门提倡所有有志于发扬禅花的人,在不断纯熟插花技艺的同时,广泛涉猎中国传统书法、绘画、园林构建等艺术形式,以及研读禅宗公案、诗词歌赋等绝妙好辞,目的就是要从中吸取营养,化为己用。在这方面日本无疑走在了前面。但如果我们能意识到这个问题,痛下功夫,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如果固步自封,只是绕着花儿打转,那么不久就会出现无以为继的局面和难以突破的瓶颈。
【池畔之華】系列文章中的正文部分节选自池坊专永先生所著《在池畔》一书,在此向池坊家元表示诚挚的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