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宏道流，思袁宏道

（北京）曹莉

宏道流在中国开课已逾四期，我通过学习更加深了对晚明文人袁宏道的崇敬之情，也因此开启了对“三袁”的进一步了解和延伸阅读。《袁宏道评传（附袁宗道、袁中道评传）》是我多年前买的书，当时虽然详细读过，但是并没有像今天这样有目的的细读，尤其是袁宏道两次在北京做官，并写下了著名的《瓶史》，成为宏道流创立流派的“指导著作”。

说到“三袁”，就不能不说文学的“性灵说”。晚明的文坛曾经是拟古派为主导，文必秦汉，诗必唐宋，形式雷同，真文澌灭。以袁宏道为首的“公安派”主张贵“真”去伪，书写真情。三袁当时与同道中的文人在京西崇国寺结“葡萄社”，一起相聚论学，谈禅赋诗，在文坛引领一众效仿古人清逸高雅的文士，形成“独抒性灵、不拘格套”的新风。

著名的佛学著作《西方合论》就是宏道先生此时的大作，备受推崇。后来宏道先生在《柳浪杂咏》中写道：“假寐日高春，青山落枕中。水含苍苔色，窗满碧畴风。适性营花石，书方去鸟虫。酒人多道侣，醉里也谈空”。也是他效仿宋代文人习禅修持清逸寡欲的体现。

《瓶史》作为袁宏道的代表作，也是他把插花作为一种修行的写照，成书于1599年，后随《袁中郎全集》传入日本，形成了我们学习的宏道流，历经280年传播至今。《瓶史》成书于北京，是我们作为北京的插花传承者的荣幸，用插花来修心养性，净化自己、提升自己，正是我们研读《瓶史》的意义所在。

《瓶史》中所提到的牡丹、芍药、山檎、石榴、早园竹、松柏、腊梅、枫树、黄栌、莲花、菊花等，早在清朝北京花乡就有花市和折枝花售卖，插花的品种可谓齐全。再说花器，“贵铜瓷，贱金银”，由于北京是元明清三代首都，收藏青铜器和瓷瓶者大有人在，就连普通百姓过年祭祀也会用到金银器和铜器。北京著名的琉璃厂在明清时期就是北方地区的收藏品集散地，全国各大窑口的精美瓷器和平民用瓷俯拾皆是，是修习插花的最好保障。

至于书中所提西山泉水，至今还是百姓们每日清晨登山提水的一大乐趣，而城里的水井早已被自来水代替，空留“满井”、甜水井、王府井、双井之地名遗存。至于“洗沐”、“好事”、“清赏”、“监介”等，均以袁宏道先生在京师生活的经验和心性所写，《瓶史》在此地成书，除了得益于先生之前周游各地见多识广，对山水园林情有独钟，更是因在京为官亲历官场实事，渐生读经禅修避世退隐之念，以花修心，以花会友，隐于闹市的隐者之风。

“花寄瓶中，与吾曹相对，既不见摧于老雨甚风，又不受侮于钝汉粗婢，可以驻颜保令终，岂古之瓶隐者欤？”郁伯承曰：“如此，则罗虬《花九锡》亦觉非礼之礼，不如石公之爱花以德也。请梓之，扫花头陀陈继儒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