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茶室的滥觞

——京都银阁寺东求堂

纯道

（本文原载《茶道》杂志2021年第7期）

         京都的银阁寺，正式名称为东山慈照寺，是东山文化的代表性名刹，源于足利义政（1436-1490）在文明十四年（1482）所建筑的山庄，后来改为寺院，开山祖师是梦窗疎石，属于临济宗相国寺派。事实上，梦窗疎石是生活在银阁寺创立前一个世纪左右的人物，因此他被称作“劝请开山”，而非银阁寺的真正开创者。银阁寺作为临济宗禅寺，从足利义政的法名（慈照院喜山道庆）中取字，取名为“慈照寺”。

        银阁寺这一名称与同在京都的“金阁寺”（鹿苑寺）相呼应，银阁寺里的银阁与东求堂是从建寺初期一直保留到现在的古老建筑物，因此它们都已被定为了日本国宝，1994年慈照寺作为古老京都的文化财中一部分被列入了世界遗产名录。

         银阁寺以水池为中心设有观音堂银阁、持佛堂、东求堂等建筑物，广受当时读书人的爱戴。东山殿模仿西芳寺而建，平面为长方形，正面宽8.2米，纵深7米。一般认为在1482年营造时，以锦镜池为中心的池泉回游式庭园周围散落着大小12栋建筑物，现在，只有通称银阁的观音殿(国宝)和东求堂(国宝)是当时的遗留建筑。观音殿的一层叫做心空殿，二层叫做潮音阁，品味高尚，匠心独运。

        虽然荒废过一段时间，但是在17世纪的中期，银阁寺又恢复了昔日的风光，以水池为中心的名石、树木和石组上凝聚着工匠的心血，庭园（特别名胜）的白砂堆成阶梯形状的银沙滩、向月台，据说夜晚时可以反射月光照映到银阁寺，其显著特色是受到来自中国的禅宗文化和足利家族所收集的中国水墨山水画的巨大影响。通过银砂滩、向月台，能理解到人们坚守东山文化的用心。从银阁寺寺门到庭园的入口处道路两边，保存有围墙遗迹，它被称为“银阁寺垣”。

         银阁寺东求堂为初期书院的残留建筑，文明十八年（1486）修建，这间由扁柏皮茅草屋顶建成的房间，是足利义政在日常生活中使用过的佛堂和茶室。东求堂在日本建筑史上的有着极高的地位，之前的日本建筑主要风格有寝殿式、禅宗式和金阁寺那样的折衷式，而东求堂确立了书院式的新风格，成为以后武士家族的基本样式。

        东求堂面对水池，正面宽3间半，平面为正方形，正面左面为方二间的佛殿，右侧为义政的茶室兼书房同仁斋。同仁斋的四贴半房间是日本书院造的原型，小间和大厅都能方便使用房间，它是现存日本最古老的书院式建筑，旁边的壁龛上挂着足利义政深深崇拜的梦窗国师的两幅墨迹。

         东求堂之名来自于佛教法语，包含着足利义政处在东方，但对西方极乐净土有着强烈的追求。这里，虽然还没有以后书院造的典型“壁龛”，但打开纸窗，外面的景色看起来就像进入了画框一样。东求堂建筑内部通常处于非公开状态，因此只能在外面观看。笔者曾率日本茶道历史与文化考察团进入东求堂，银阁寺寺务所为迎接中国茶人特意还原了足利义政当时使用和布置过的文房用具，以一次小型展览款待远道而来的客人。

         同仁斋北侧的副书院是现存最古老的座敷装饰风格的房间，是日本书院造和茶室的发源，被视为日本建筑史上宝贵的遗产。东求堂后来被称为日本茶室的滥觞，对日本文化产生了很大影响，它是草庵茶室的源头，四叠半房间的布局也被称为茶室元点，从小小的空间里孕育出了各种各样的东西，开始了代表日本文化之一的花道与茶道。

         同仁斋是第一个在室内设有位置固定的“茶炉”的茶室空间，说明它是茶道专用空间，并表达出主人为客人点茶这样一个核心情节。在庭园东南部有一处被命名为“洗月泉”的瀑布石组，在整修时在其右侧（南面）发现了一处隐秘的古代瀑布。最初的造型是在上部庭园发掘出来的井泉石组“相君泉”，至今还在不断地喷涌出清冽的泉水，足利义政曾把它作为煮茶用水。这些石组的构造是室町时代的作品，展示出了高超的技法。

         同仁斋旁的“弄清亭”里的香室是平成八年改建的，可以欣赏到“奥田元宗”耀眼的隔扇画。因此，银阁寺成为了日本雅道的一个象征，在这里，茶道、花道、香道都以不同方式向世人呈现。足利义政极喜插花，晚年时他常在东求堂与文士艺人在此座谈和观赏能剧。在银阁寺庭园之后，枯山水庭园也成为新的造园风尚，可见足利义政是居于日本文化复兴的中心人物。

        从历史上来看，日本有京间、关东间、中京间等有各种各样的榻榻米，茶道中使用的榻榻米大小，最初使用的就是“京间”。由于茶道的大多数流派都集中在京都，所以“京间”也就成了日本茶道中使用的榻榻米主流。